杰夫·沃尔(Jeff Wall)
加拿大籍摄影家,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副教授
通常情况下,人们的眼球总是更加容易被轻轻流于表面的景色所捕捉。而摄影师杰夫·沃尔(Jeff Wall)意图通过只存在于一帧的摄影,创造影像连贯的叙事性,让隐藏于背后的意义通过精心调度的画面,从记录中浮出水面。
抛光(Polishing)1998
1937年,当《格尔尼卡》展出时,现场一位德国将领问毕加索:“这是您的杰作吗?”毕加索回答:“不,这是你们的杰作”。《格尔尼卡》是毕加索对和平的呐喊,更是法西斯暴行的控诉。画面满是受害者与凄惨扭曲的动物,但是加害者并未在《格尔尼卡》中露面。杰夫·沃尔同样坚信画面的部分缺失感和阐释的空间。
格尔尼卡(Guernica),毕加索(Pablo Picasso)1937
杰夫·沃尔曾问自己:作为一个艺术家,如何能像戈雅和莫奈等艺术家那样为自己所处的时代创造出具有强烈印记的艺术作品?什么样的艺术方式对当下这个时代最具代表性?他这种对自己不断诘问的结果,就是用荧光广告灯箱呈现自己的摄影——这是当代商业社会的信息传达方式,但在沃尔手中,它却是一种全新的艺术方式,正如他自己所言:“它不是摄影、电影、绘画或者宣传,虽然它结合了所有这些东西的素质。”
杰夫·沃尔(Jeff Wall)灯箱作品展示
杰夫·沃尔(Jeff Wall)灯箱作品展示
他的摄影画面经常以温哥华的自然美景、城市衰败、后现代和工业特征为背景。大约从25年前开始,他就擅用这种方式反映当代社会和政治领域中的各种主题,为了突出主题及构建世界的技巧和美学策略,他从头开始创建,通过“调度”去巧妙的安排演员、细致地布置场景、道具和灯光,每一个人物、动作、表情、环境物件等等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呈现,整套拍摄的方法很像电影的拍摄。“你可以说我像电影导演,但我的电影只有一帧。”对于杰夫·沃尔来说,每张照片都是“一个孤立的陈述”,需要像一幅画或一部电影一样的持续关注。
《模仿》(Mimic)1982年
《仿“隐形人”》(After Invisible man by Ralp Ellison, The Prologue)1999-2000年
《父子》(Parent child)2018
但是,不管是彩色还是黑白照片,沃尔的作品都一直与19世纪的经典绘画保持着对话。当然这与杰夫·沃尔从小就展现了对艺术的兴趣与天赋有关,十六岁便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开始绘制大量画作。成年后的杰夫·沃尔选择攻读艺术史,并继续深造至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艺术史硕士学位。期间沃尔沉迷于卡拉瓦乔、维拉斯奎兹、马奈等艺术家的画作。浸浴在卡夫卡、三岛由纪夫和拉尔夫·埃里森的文学作品中。
上:《纹身和阴翳》(Tattoos and Shadows),杰夫·沃尔(Jeff Wall)2002下:《草地上的午餐》(Luncheon on the Grass), 爱德华·马奈(Édouard Manet)1863
1978年在温哥华举办的第一个个展,作品《被摧毁的房间》已被公认为在世界摄影史上是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摄影作品,其灵感来源于“浪漫主义”画派德拉克洛瓦(Eugène Delacroix)的名作——萨达那培拉斯之死(The Death of Sardanapalus),作品尺寸达到2mX3m,用彩色胶片安装在巨大的灯箱之中,灵敏捕获了现代消费者(观众)的观看心理。
上:《被摧毁的房间》(The Destoryed Room),杰夫·沃尔(Jeff Wall)1978下:《萨达那培拉斯之死》(The Death of Sardanapalus),德拉克洛瓦(Eugène Delacroix)1827
《女人像》是沃尔另一幅代表作,是对马奈《女神游乐场的酒吧》的概念性演绎,沃尔注重马奈对男人和女人出色的摆位以及对视点的处理,镜面让整个空间更多重,并且将“摄像机”暴露在观者面前,增加机械的“凝视”,下意识引出摄影师的在场,打破“电影本体论”,多重“凝视”使得“看与被看”的问题更加复杂。
上:《女人像》(Picture for Women),杰夫·沃尔(Jeff Wall)1979下:《女神游乐场的酒吧》,(A Bar at the Folies-Bergere),爱德华·马奈(Édouard Manet)1882
沃尔还以摄影还原了日本艺术家葛饰北斋的木版画作品“富岳36景”中的“骏州江尻”。纸片依旧迎风飞舞,但是将日本渔夫换成了美国与墨西哥边界小镇的上班族。
上:《一阵风》(A Sudden Gust of Wind),杰夫·沃尔(Jeff Wall)1993下:《骏州江尻》,葛饰北斋 1830-1832
杰夫·沃尔这些作品还有一个关键在于“近似记录”。这些照片在风格和方式上让人想起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意大利电影的新现实主义,创造出充满复杂意义的日常片刻图像。通过描绘生活中亲眼目睹却没有试图拍摄的事件从而为照片寻找新的可能性,“思考了纪实照片的效果和意义”。
《双重自拍》(Double Self Portrait)1979年
《女人和她的医生》(A Woman and her Doctor)1980年
《失眠症》(Insomnia)1994年
沃尔曾说:“我尽量做到从不用文字叙述我的作品,而努力完全用图片的形式看待我的创作过程,而我所做的正是压制叙述的欲望。”《死亡部队的谈话》是一幅表现20世纪80年代苏阿战争中巡逻的一队苏联红军遭遇阿富汗方面的袭击而全军覆没,以一种类似僵尸的姿态交谈,画面幽默又充满疑惑。苏珊·桑塔格也曾在所著的最后一本书《关于他人的痛苦》中对沃尔1992年这件代表作大加赞赏。她称沃尔对这一历史奇观的重塑“看上去骇人地、扰人地真实”,“其思想深度和力量堪称楷模。沃尔这件幻想式摄影作品中的人物,都是‘现实’的,但形象当然不是。死去的军人是不会谈话的,但在这里他们会。”这张照片在2012年打破了佳士得拍卖纪录,成为了世界第三贵的照片。《死亡部队的谈话》(Dead Trops Talk)1993年
《死亡部队的谈话》(Dead Trops Talk)1993年 局部
《死亡部队的谈话》(Dead Trops Talk)1993年 局部
《死亡部队的谈话》(Dead Trops Talk)1993年 局部
《死亡部队的谈话》(Dead Trops Talk)1993年 局部
“这不是关于纪录模式或纪录风格与电影之间的某种区别——我认为,摄影,是通过这些模式之间无限细微的相互作用而存在的”,杰夫·沃尔在采访中说道。如今他的作品被伦敦泰特美术馆、芝加哥艺术学院、洛杉矶哈默博物馆和巴塞尔艺术博物馆等收藏。
其他作品
《抽烟的人》(The Smoker)1986年《1947年10月生日宴会上的口技表演者》(A ventriloquist at a birthday party in October1947)1990年
《解开》(Untangling )1994年
《果冻》(Jell-O)1995 年《一个端着来福枪的人》(A man with a rifle)2000年
《The Overpass 》(天桥)2001年
《实地调查》(Fieldwork)2003年
《公寓外的风景》(A View from an Apartment)2004/2005年
《翻阅的女人》(A woman consulting a catalogue)2005年
《等待的人》(Waiting Men)2006年
《屠宰场》(Dressing poultry)2007年
《路上的行人》(figures on a sidewalk)2008年
《搜查》(Search of premises)2009年
《从树上掉下的男孩》(Boy Falls from Tree)2010年
《拳击》(Boxing)2011年
《独白》(Monologue)2013年
《倾听者》(Listener)2015年
《花园》(giardini The Gardens)2017年
《重启》(Recovery)2017-2018年
《镜子前的男人》(Man at a mirror)2019年
《事件》(Event)2021年
《日光下的冥想者》(Sunseeker )202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