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A1艺术空间于2023年5月13日开始推出“濑户正人摄影展”,展览期间,特别策划一场在广西桂林为期四天的“山与水的对话”摄影工作坊。工作坊由濑户正人作为导师,不仅有诙谐有趣的课堂,也有颠覆学员学习方式的创作体验。(以下是以第一人称整理的濑户老师开课前的课堂分享。)
有时候大家觉得自己拍的照片是自己很喜欢拍的照片,照片是我的,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很可能没有传达到真正要表达的东西,大家必须牢记一点:摄影并不是我自己的东西,他应该是属于观者的,属于看的那个人的。
拍摄的年限不代表实力。
在我开设的工作坊里,经验告诉我,很多来参加的人第一个会问的问题就是:“我应该买什么相机才会让我拍摄的照片好看?”其实我经常会有一种体验,就有很多人来参加我工作坊的当天是他生涯里拍的最好看的一次。但是大家积累的很长的年限还是很特殊的,你有这么多年的拍摄经验不代表就有这么多的才能,只是你拍到了50年前的那一瞬间,这是很特别的,这是因为这50年前的瞬间被相机捕捉了下来,这很重要,但同时可能和拍摄者毫无关系,只是被相机拍摄下来罢了。
在我的学生里有一个80岁高龄的学员,就算大家都在使用数码相机了,他来参加我的工作坊的时候仍然使用着胶片相机。因为他与年轻人在一起学习,我对他的要求也是一样的,我要求他把以前的照片拿出来,他拿来的照片大概是从65年前开始的。因为年龄的原因,对于他而言,使用手动相机时是有点颤动的,于是我对他说:你不需要拍照了,但是你需要将以前拍到的所有照片(胶片)拿过来。很大的量,但我全部都看完了。从他过去拍的这些照片里我选出了好的照片,而且很快我就让他毕业了,并帮他办了毕业展。我这里说的“很快”也是花了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的时间里,从他庞大数量的胶片中进行挑选和放大,同时我也让他通过照片回忆他当时拍摄的细节,并让他写下来。因为拍摄的时间很久,使得他在暗房的技术很娴熟,但因为眼睛不好了,对焦还是有困难,我帮他对好焦,让他去做放大和接下来的工作。因为他和其他的年轻人一样都是奔着学习而来,而我却让他不需要拍照了,其实我也很迷茫,我这样做是否正确?因为迷茫我还问了当事人,“你觉得这样好吗?”他回答说:“这样很好!”,他觉得通过这样的做法获得了一个新的能力,学会重新审视他以前所拍摄的照片。
要掌握摄影的语言
大家一定去过很多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主题拍摄了很多不同风格的照片。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其实最不了解自己到底在拍什么的人就是自己。在这里,我以一个外人,用一个客观的视角在看大家的照片,因此我能够更加客观地给大家提出建议。我每周大概要看20个人的照片,每个人大概200张的照片数量,这样每周我就得看大概4000张的照片,这一看就是45年。作为我在这45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我也说过,摄影其实是有一种记号在里面的,就是摄影的语言,就好像一眼看去就能看到上面写着是好的还是坏的字眼那样。如果我从200张照片中选出20张好的,然后给赖渭老师看,虽然我们看法不一定完全相同,但是吻合度会是相当高的,我拿给森山大道老师看,他的选择也和我选择的差不多。为什么会这样呢,就像我说的那样,摄影是有记号的,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我觉得这个记号或者符号就是艺术的基础。就像有朋友向我推荐一本好书,如果我看后也会觉得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共情性,这和具体谁写的书或者谁拍摄的照片无关。如果大家能够把握这个摄影的记号,在拍摄的瞬间,不管你在拍摄的那一瞬间是否能够表达出作为创作者的你想要表达的东西,但你在那一瞬间就能够知道你拍摄的这张照片是好的。我为什么能够每天看4000张照片呢,那是因为我掌握了摄影的记号,我能够快速地辨别照片的好,但是大家可能还没有掌握这个符号,因此不能一下子判别。
为什么要掌握摄影的符号?
对摄影来说重要的不是时间,因为我们拍摄照片的时候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用我的经验来说,在我看到很好的风景的同时,我的感动也随之结束了,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那瞬间画面,我们拍照片是想要展示给别人看的,把在脑海里当时形成的照片展示给别人看,而照片所形成的影像实际上是要比脑海中所形成的影像要慢,因为拿出相机的那一瞬间是比看到美丽的风景喊出“WOW”的那一瞬间要晚的。这是一个凭感觉做到的事情,凭感觉做回到你被感动的一瞬间。那要怎样做到这一点呢?你要去很多很多的地方,拍摄很多很多的照片……